如切如磋，如琢如磨。
*原作：电影《绣春刀》系列。
*cp：沈炼×丁修/丁修×沈炼。
文/林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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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炼觉得自己不喜欢丁修。沈炼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丁修。
多年之后，午后日光支离，庭前一株桃树筛下一地斑驳碎影，沈炼陷在这片粼粼光影中，握着镰刀挥向树根盘踞的土地，一下下刨开被春水浸过的湿泥。丁修在庭院的另一侧劈着柴，闻言眉梢一抖，难得见沈炼主动开口闲扯话题，于是饶有兴趣地偏过头去，却见那张熟悉面孔一如既往地冷硬，未曾让他捕获半点情趣。
丁修犹疑了下还是没将“那你现在喜不喜欢我”这种矫情问题问出口，光想想就酸掉他一膀子鸡皮疙瘩。
况且现在本来就是喜欢的。
于是他问，那沈大人又是为何看上了小人啊——显然是更不要脸的话茬。
沈炼还真就一丝不苟地回忆起来，但看上去更像以沉默回应调笑，一副不愿理睬的样子。丁修讨得没趣，悻悻捞起劈好的木柴回了堂屋。
沈炼俯视着脚下土坑里安稳卧着的两只酒坛子，搁下了镰刀，一手抱起一个随人进了屋。晌午的风带着点春日阳光的明媚温度，漫过四方篱院，溜进一方木屋，拂开了桌案上酒坛顶着的尘土，撩出细碎的醇香冲人口鼻。
沈炼取来两只瓷碗，托着酒坛斟上了两碗。丁修望着人娴熟的动作出神，蓦然入耳的低哑话音令他微一愣怔。
“一川死的当夜，你找到我摔了我的酒坛，逼我跟你撩了一架，一副要命的样子说是若不跟你一伙儿去杀赵靖忠便先杀了我。那个时候我在想，也许你并不似我之前所揣测的那般冥顽。”
“后来你在关外替我挡下那队金人骑兵，我佩服你；又听说你早将妙彤和嫣妹安顿妥帖，我感激你。”
“接着在苏州，风波又起，妙彤和嫣妹双双丧命，你渡我一劫。至此人情债之厚，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。”
“至于为何看上……大抵是因为你算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相知的人了。”
丁修回过神来，他委实没想到沈炼竟会将往事捋得如此清楚，道来如数家珍。他难得见沈炼这般平和郑重地对他说话，盯着那人那双倒映着他自己那副风尘模样的狭长凤眸，下意识的玩笑戏言涌上喉头，却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。短暂失语后丁修端起酒碗高举，在沈炼面前晃了晃，颇有一番“杯酒释恩仇”的气概。
“我丁修，何尝不是啊。”
一声长叹，陈酒入腹。他失神般往椅背上一靠，经年的木椅发出吱呀声响，竟听得有些悦耳。
两碗交错相碰，相顾莞尔无言。丁修砸吧砸吧嘴，慢慢品过味来，弯眸抿唇“啧”了一声。
沈炼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。被注视的人则大方笑道：“果然还是自家酿的酒香。这三年，算是没有白等。”
沈炼明了，于是他也笑。于丁修而言是没有白等，于沈炼而言，他一直想在命途浮沉中尽可能地保全自己在意的人事，哪怕浩劫泯然，也能留下一点东西在。
微风轻柔，滴滴尽染。那一个午后四目相对，仿若两眼贯满风沙的井，岁月的泉水深自交融，濯净了对方梦境深处的秽垢。
自此，再无陈酒再无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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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谓是：
昔时旧友锦衣葬，隆冬打马下苏杭。
风月泊窗齐家巷，血腥扫堂桃树桩。
岁寒日暖陈酒烫，雷切梅莺寄南乡。
孤影唯余浪人傍，世事相顾又茫茫。
-终。
-林间文学。